第(2/3)页 在他的认知里,那是皇帝和达官贵人居住的天上宫阙,与他们这等泥腿子相隔甚远。 张谦却恍若未觉,兀自激动地说道:“陛下登基,发布了求贤诏,广纳天下英才,不拘出身,唯才是举!” “父亲,您听到了吗?唯才是举!不拘出身啊!” 他的眼眶微微发红:“孩儿浑浑噩噩十余年,四处漂泊求学,受人白眼,尝尽冷暖。” “如今肚子里总算也装了些微末的本领,陛下开此恩赐,乃是千载难逢的良机!孩儿如何能放过?!” 看着儿子眼中的亮光,张父心中五味杂陈。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,缓缓开口道:“谦儿,为父不懂你说的这些道理。” “但这些年来,你拜访了那么多有学问的官人,他们起初不也都说有教无类,只论才学吗?” “可结果呢?人家一见你是农家子,连门都不让你进,连话都不屑与你多说......这皇帝......陛下,难道就不会如此了吗?” 一番话如冰水浇头而下,瞬间让张谦激动的心情冷却了大半。 父亲的话虽然朴素,但却戳中了他心底最深的痛处。 是啊,希望一次次燃起,又一次次被门第之见踩灭。 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名仕,怎会真正将一个农家子的才学放在眼里? 所谓的‘唯才是举’,真的能打破这延续了千百年的壁垒吗? 他张了张嘴,想要反驳,却发现自己喉咙发紧,只能说出一些无意义的话:“不会的......父亲......这次不一样......那可是陛下,陛下金口玉言......肯定不会的......” 声音越来越低,显然他连说服自己的底气都没有。 张父看着儿子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,心中也是发苦。 他没有再说劝阻的话,只是深深地叹了一声。 随后用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支撑着膝盖,缓缓站起身。 张家是这片土地上最普通不过的农户,面朝黄土背朝天,几代人都没走出大山。 本来像是张谦这样的人,命运早已注定,注定与笔墨纸砚毫无瓜葛。 然而,在他出生那天,一个游方的和尚路过张家门前讨碗水喝,恰逢张谦降生。 那和尚说孩子眉宇间有慧根,与佛有缘,便给了张父一个不起眼的木牌,言明可凭此物去附近山上的寺庙,听高僧俗讲。 所谓俗讲,便是寺庙为了传播佛法,为孩童开蒙识字而设的讲席。 是的,佛门也不只是搜刮财富,广收信徒,他们也做过一些好事。 毕竟教化百姓也算是一种功德。 而俗讲的内容自然离不开佛经故事,但好歹能让人认识几个字。 张父想着,自家虽是寻常百姓,孩子肯定是做官无望。 但若能识文断字,在这乡下地方,终究是件体面事,谁见了不高看一眼。 于是,他便将年幼的张谦送去了寺庙,只求儿子莫要在寺庙待久了出家就好。 这一送不要紧,张谦倒是没有生出佛心,遁入空门,反倒是在那青灯古佛旁,埋下了一颗渴望知识的种子。 从寺庙的蒙学结束后,他便着了魔似的吵着要继续读书。 可张家一贫如洗,哪里供得起一个只读书不干活的孩子? 但张谦性子极拗,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。 十四岁那年,他便毅然离家,开始四处漂泊,拜访那些有名望的饱学之士,希望能得到指点。 然而,天下的学问大多垄断在世家大族手中,那些世家出身的名士,怎会看得起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家子? 第(2/3)页